文:超小號
 
有天,剪完片子下樓,在堤頂大道上望著台北影業的招牌,突然之間好像斷了跟世界的聯繫一般,沈可尚握著方向盤,卻忘記自己要去哪、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……

什麼是孝順呢?如果有一天必須將親人送到安養機構,你是否會滿心懊惱,在心裡譴責自己未盡孝道?又或者,你是否會堅持自己照顧親人,而弄得筋疲力盡,甚至賠上自己的健康和事業?


接下天主教失智老人基金會的委託後,為了取材,沈可尚導演開始到養護中心去訪查。帶著相機,逐一記錄這些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失智症群像。一天下午,他看見一位男子前來探望母親,感覺是剛送來養護中心不久的病友,沈導於是趨前攀談。

男子的母親罹患失智症已經兩三年。進入患病中期,除了遺忘之外,還經常發生妄想、幻聽的症狀,出門可能走失、甚至還會在家裡隨地大小便。身為孝順的長子,這些都沒能阻撓他親自照顧母親的信心與孝心,雖然搞得自己工作不順、健康情形每況愈下,仍然一肩扛起看護責任,直到有一天返家,發現母親翻箱倒櫃地找出了許多利刃…男子驚覺自己恐怕再也沒有能力獨自照顧媽媽。

沈導了解男子的掙扎,一方面在時間與精神的衰弱下逐漸心力交悴,一方面又得面對內心的道德包袱。然而,當他經歷這些挫折後決定跨出一步,一直以來的問題卻終於能夠在專業協助下迎刃而解。沈導於是決定要將這種照顧者的掙扎與無助透過短片呈現出來。

猶記得在《茱麗葉》後製剪接時期,工作、家庭兩頭燒,分身乏術的沈可尚,在剪接室、醫院、學校之間奔波,盡力顧好每個責任與義務。有天,剪完片子下樓,在堤頂大道上望著台北影業的招牌,突然之間好像斷了跟世界的聯繫一般,沈導握著方向盤,卻忘記自己要去哪、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?叫什麼名字?經歷將近五分鐘的茫然與空白,才逐漸回神,緩緩駛向萬芳醫院探視母親。


形容這次的經歷就像跳電一般,世界突然停止正常運轉,沈導將跳電經驗與短片題材融合,終於產生《
通電》的劇本。描寫一個獨立堅強的女性,儘管工作與照顧責任早已超過負荷,卻不 輕易訴苦,始終相信自己可以而獨自承受莫大壓力。沈導說,當角色設定成形以後,就鎖定由形象相符的李烈演出。息影多年轉作監製,電話那頭,烈姐爽快地答應了。正在為《翻滾吧!阿信》焦頭爛額的她,甚至大方分享家中長輩失智的經歷。

作為出口,沈導設定孫女角色旁觀、潤滑,一方面為失智外婆不捨,一方面又為兩頭燒的母親不忍。郭采潔的參與是個驚喜,不但成功詮釋旁觀者任務,還親自譜寫獻唱主題歌「I me mine」。而飾演失智外婆的郭尚潔奶奶,是導演透過社區兒童劇團訪得。80歲高齡的郭奶奶,對演戲充滿熱忱,是拍片過程中的一寶,經常在片場聽見她喊:「啊我忘了吃心臟病藥」



從《遙遠星球的孩子》到《通電》,聽沈可尚導演分析影片的理念、化學變化、氛圍,在他平靜自我剖析的語調中,你會一度以為能夠跳脫這些再真實不過的故事,卻又為那些被細膩捕捉下來的情緒紅了眼眶。然後,你會感謝有這樣真誠的創作者,持續為那些難以被理解看透的現象發聲,透過藝術形式完善的表達出來。《茱麗葉》之後,我們將期待《賽蓮之歌》;《昨日的記憶》之後,期望每個跳電邊緣的人,都能夠面對轉變,用正面的態度持續走下去。


原文轉載自:http://eweekly.atmovies.com.tw/Data/332/33322287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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